秦宴时闻言，侧眸，视线里是周窈因为过敏而红扑扑的小脸。
他沉默几秒，身子自然向后轻靠，淡声问道：“在赶我走？”
无形压迫感席来。
周窈备感压力，选择了和过去一样插科打诨的方式接话，“哪能？荣幸之至。”
周窈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信还是没信，反正秦宴时坐的身姿愈发慵懒，完全没走的意思。
又过去半小时，她不动声色的抬起手腕，看了眼时间，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半，快到下班时间了。
挂水刚开始，怎么还得需要一个小时。
她这边事小，可别耽误了他俩的事。
周窈心里的小九九转起来，眼里多了两分试探，劝道：“要不秦总还是先回去吧，我怕耽误了你别的事。”
秦宴时眼里的情绪加深了一层晦涩。
从开始到现在，周窈已经赶他好几次。
“你很希望我走？”
突如其来的问题，让周窈有些意外。
她赶忙摇头：“我是怕耽误了你的事。”
“我能有什么事？”秦宴时唇角弧度似笑非笑。
周窈不敢说了。
秦宴时换了个姿势，单手扶额，清冷的沉木香味再一次覆盖过来，周窈吸了吸鼻子，她是个对气味很敏感的人，但却意外喜欢秦宴时身上的味道。
见字如见人，闻香也识人。
秦宴时周身的味道如同他这个人，淡漠深沉。
但周窈见过他另一面。
温情缱绻，不过是在会计部老大姐的叙述中，听说赵潇潇的“男朋友”神秘却出手大方，新季的任何服装、首饰，总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赵潇潇的身上，有一次，会计部老大姐听到两人吵架，“男朋友”态度放的极低的哄她，又是道歉又是请会计部所有人吃饭，愣是将气头上的赵潇潇给哄的眉开眼笑。
要不是碍于已婚身份，只怕秦爷爷孙子都抱上俩了。
“周窈。”
是提醒，也是警告。
“啊？”周窈思绪回笼。
“你看了我很久。”秦宴时眼神落在输液瓶上，声线平稳，“有事直说。”
周窈讪笑着，“我能有什么事？不过是沉迷秦总的盛世美颜无法自拔，多欣赏了会儿。”
“秦总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吧？”
秦宴时轻轻嗤笑。
他回眼，看向周窈。
很平静的眼神，但周窈却莫名有种被看穿的感觉，眼神躲闪起来，根本不敢看他，打着哈哈道：“明白明白，盛世美颜要收费……那从我这个月的零花钱里扣好了，呵呵呵……”
想想又有点心疼，她又补充了句，“从明年的零花钱里扣吧。”
作为秦太太，每个月打进她银行卡里的分红不少。
都被她笼称为“零花钱”。
周窈有她的小算盘，想着秦太太的身份怕是支撑不了太久，她的小金库她可舍不得挪用，扣就扣赵潇潇那部分的吧！
总不能赔了人又损钱吧？
但她的话落进秦宴时的耳里，感觉全然不同。
周窈爱钱，取之无道。
进口袋的钱别想掏出，可还没进口袋的钱却也从不会算计。
尤其是他联想到秦幼恩所说——
“我嫂说秦太太要换人了。”
“周窈。”
一句带有提醒意义的声音。
周窈最怕被他连名带姓的喊，颇有种上学时没完成作业没老师喊全名支配的恐惧感，当时就怂了，“好好好，扣这个月的……”
小气。
她赌气的别过头，看着窗外微有盎然春意的夕阳发呆。
后脑勺对着秦宴时，给人以冷漠的感觉。
秦宴时如鲠在喉。
一时间，静默无言。
……
输液结束，由王成送周窈回别墅。
周窈看着秦宴时驾轻就熟的上了他那辆私人卡宴，将头伸了出去，脖子伸的老长，悄咪咪的观察着他的动向。
“太太，不安全。”王成提醒道。
周窈置若罔闻。
不安全？
她屋顶都着火，火烧屁股还顾得上安全？
黑色卡宴迎着夕阳驶向晟世方向，周窈啧了一声，“真体贴，还去接。”
—
晚上，秦宴时果然没有回来。
周窈耐不住的联系会计部老大姐，以撒娇卖萌的优势迅速打进会计部吃瓜小分组，得到了赵潇潇朋友圈截图。
然，从昨天开始，她的朋友圈就没更新。
“不应该啊……挺爱分享的一小姑娘，约会不发个朋友圈定位吗？”
想吃瓜都没地去！
周窈琢磨着截图，看的眼都花了，也没看出蛛丝马迹，转而打开秦宴时的微信步数，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步数从六千到一万二，又是一声轻啧。
“这是压马路去了，整的还挺浪漫。”
再看步数持续上涨，周窈心里堵得慌。
凌晨，秦宴时将车停好，见客厅灯还亮着，微微一愣，隔着宽大的落地窗，他看到周窈抱着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，盯着手机看的出神。
直到他走到她的身边，她都没什么反应。
她贴了防偷窥膜，从他的角度，只能依稀看到一片微信独有的绿色背景。
“还没睡？”
微凉的男声从头顶上方掷下，周窈吓了一跳，第一反应就是将手机锁屏藏在身后，“你、回来了？！”
秦宴时淡淡应声，“嗯。”
眼神却落在周窈的脸上，见她脸上红疹已有消退意思，这才收回视线。
“脸好多了。”
周窈盯着秦宴时，心里像是塞了团棉花，想劝自己大度，但想着自个儿脑门上种着青青草原，又大度不起来，“没秦总腿好。”
结束一天工作，还能大半夜的压马路上万步，实属能人也！
“……”
秦宴时不知怎么接话。
周窈冷哼一声，“秦总腿真直，一看就是经常锻炼。”
秦宴时眉宇压下。
她今晚怎么总和他腿过不去？
“你想说什么？”秦宴时选择单刀直入，问道。
周窈起身，伸了个大大的拦腰，摆烂般耸了耸肩，“也没什么，就羡慕秦总有双笔直的大长腿……睡了，晚安，拜拜！”
她不等秦宴时回复，摆摆手，自顾自的往楼上走。
秦宴时略显怔忡，头一回被周窈弄的糊涂。
他联系秦幼恩：【在忙？】
【秦幼恩：您老请吩咐。】
【秦宴时：她说我腿直。】
【秦幼恩：……不是吧，这种事都和我说？我不应该在酒吧，我应该在你们床底下，省的你们来回传话的麻烦。】
“……”
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，秦宴时将手机熄屏。
他调出策划部监控，看了须臾，他若有所思。
周窈弄策划书，在晟世各部门跑了一下午，休息的时候，她在工位上敲着双腿，小声抱怨着打工人的悲哀。
秦宴时好像懂了点什么。
